[2005-11-18-Princeton 214]
「是現代的,還是後現代的?」
妳在我的懷裡探索
擁抱的結構、功能、符號、意義與非意義
而我,只搔了搔妳的背脊
窗外,雪老是落不下來
落不到妳的眉睫上
落不到我的腳背上
是畏懼提前到來的立春
還是在妳我之間找不到歇腳的方寸
還是已化成暖暖的活水
在我們的心田流動
野鴨子卻是來了
在半冰的湖上洗一身風塵
妳問:冷,是不冷?
我牽起妳的手,說
潔淨可以有更溫暖的方法
比如以掌相印,以心清心
看著妳輕閉的雙眼
我問妳是否後悔
這一程奔波
這一條沒有指引的路徑
只憑我以手相招、以眼示意
妳便將命運賭給了
這魯魯莽莽的男子
就是喜歡妳這樣子的傻,這樣子的痴
喜歡妳青瓷一樣的美和靜默
喜歡妳牽腸掛肚的想嫁或不嫁
喜歡妳捲袖烹煮和洗衣的模樣
喜歡妳輕輕搥我頸背的力道
妳的樣子
讓人想飛、想醉
想溫柔同眠
想豁落神佛,盡脫塵網
一起逍遙於九天之上
一起遊戲於市井廟堂
反正,也不過是夢一場
後記:此詩初稿是在1992年早春寫於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研究生宿舍「磨坊石」公寓(Millstone)。當時,是我留學生涯的第三年,我通過了博士課程的學科考試以及博士論文研究計畫的口試,終於可以開始撰寫博士論文。但因長時間閱讀,用眼過度,導致視網膜有剝離的現象,右眼異常昏暗。那時,我和曉容尚未結婚,但她一聽我有眼疾,立刻從台北帶著一大包的枸杞子,飛到了普林斯頓,天天在宿舍裡燉雞湯幫我調理,並陪我到圖書館影印資料,到紐約的書店採購書籍,做回台之前的準備,大有唐三藏求取經書的味道。那段日子,傍晚時分,我們常一起從住處向東走到磨石溪的攔水壩,再回頭走到卡內基湖上的石橋邊,然後才返家。一趟下來,總要二個鐘頭,而我的眼睛,在她的照料之下,在普林斯頓花開遍地的春、夏之交的時候,竟然完全恢復光明。詩是在她剛到普林斯頓之後不久寫的,原稿是用毛筆隨手塗鴉而成。
1996年1月31日晚上,我們在臺北的西華飯店舉行結婚典禮,當時,曉容還在生病之中,我想起當年她奔赴美國的恩義,便在婚禮上朗讀1992年所寫的這首詩,以這首始終未曾刪改、潤飾的詩,獻給我的愛妻。
如今,我們結婚即將屆滿15周年了。又逢天寒地凍的季節,我不由得想起這首詩來,忍不住再一次翻閱,再一次重溫彼此的情義。
2011/1/9/寫於台中中興大學學人宿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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