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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4月15日 星期五

香港印象II之5:東方紅與麥當勞










英國人統治了香港一百多年,現在看來,留下的痕跡似乎不夠多。1997年英國將這顆東方明珠還給中國,到現在才十多年,街頭已不僅僅是遍插五星旗,人民幣找換而已。東方紅」的招牌愈來愈耀眼,不時與麥當勞爭勝,連台灣牛肉麵也有一席之地。香港似乎又成了「中華」之邦了。但港幣仍然和美元掛鉤,實施聯繫匯率制度,連培育社會菁英的大學制度,最近也全盤仿照美國。所謂的「香港精神」或「香港識別」,恐怕無法用大新人壽垂掛在大樓外的標語「做好」這兩個字可以代表。反倒是專賣珠寶的「周大福」和發揚國粹的「雀戰」,或許可以代言。


2011/4/15/寫於南港

香港印象II之4:亞熱帶風情















香港的生態環境和台灣很像,都有亞熱帶的風情。有相思、合歡、風鈴木;有黃槿、木麻黃、印度黃檀;有木棉和洋紫荊,也有杜鵑、九重葛和野牡丹。只是在城市中心看不到台灣易見的台灣樟樹和欒樹。而港島維多利亞公園的野鴿子,也一如台北二二八公園的野鴿子,自由自在。


2011/4/15/寫於南港





2011/4/15/寫於南港

2011年4月14日 星期四

香港印象II之3:島國與港都









香港其實和台灣很像;是島國,也是港都。



這是冒險家、侵略者、逃難者、犯罪者、隱遁者、交易者的最愛。



男人與女人、植物與動物、細菌與病毒、武器與貨幣、宗教與信仰、思想與觀念、主義與理論,或因漂流、或因入侵、或因輸入,大多是外來的品種和品牌。而來了,往往會走,或交配成雜種。



人總是忙進忙出,忙東忙西。總是在欲求、在探索、在交換。總是在狂歡後有懊惱、在得意後有憂慮。



就像銅鑼灣碼頭邊上的這四個年輕人,或坐或臥,或凝視水面或背對海洋,讓人分不清是住民還是旅者,分不清是奮起前的默想還是挫敗後的頹喪。



2011/4/14/寫於南港

香港印象II之2:競起欲摩天









香港是一座不斷向上發展的城市。無論是在港島繁華的銅鑼灣,還是九龍落寞的長沙灣,不時可以看到直聳聳的商辦大樓或公寓住宅,必須抬頭才能見頂。而超高型的起重機,也不時在這座城市的許多角落、許多空域吊起吊落。建築與建築簇擁,但不知是倚靠成群落,還是競起欲摩天。

案:2007年夏天,我曾在三峽請水祖師廟求靈籤,得第二十首,籤詩云:劍匣龍蛇動,競起欲摩天。群妖皆掃盡,袖手敢當前。



2011/4/14/寫於南港

2011年4月13日 星期三

種樹,樹會開花








史語所研究大樓後方,原本是一塊雜草叢生的小空地。十多年前,杜正勝先生擔任所長的時候,決定闢建步道,種植花木。當時,我和內人也參與了整地和栽草的工作。那個地方,由於不在主要的通道上,蚊蟲又多,很少有人走動,多數的時間,多數的土地,還是被雜草與野花盤據。那時,剛栽植的羊蹄甲才一層樓高,有好多年都只零零落落地開過一些花,我總懷疑是不是營養不良。但是,當我離開史語所三年之後回來,隨著寒冬遠去,春陽暖起,卻逐日看到羊蹄甲的花愈開愈盛,還香氣逼人。今天中午,特別繞道花徑走了一趟,只見樹高已達三、四樓了。而昔日一起種花蒔草者,有不少竟已離去。希望將來我退休的時候,從我六樓的研究室就能聞到花香,看到樹影。



2011/4/13/寫於南港

2011年4月7日 星期四

香港印象II之1:香港是個購物商場(shopping mall)


楔子


我應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研究中心之邀,在2011317-24日前往香港,期間除了舉行三場演講之外,我有不少時間可以隨意走動,到處亂逛,也因此拍下將近千張的照片。這是我第二次到香港,前一次是在20107月,主要是從事廟宇的田野調查,因此,較少留意其城市生活與風貌。這一次心情比較輕鬆,時間也多了些,因此,印象也有些不同。
香港印象II1:香港是個購物商場shopping mall


就像地鐵站牆上的這幅廣告一樣,不少住在香港或來到香港的人,都不斷在追求流行、講求造型,不斷行走於各個商店,不斷的採買。城市中心的主幹道兩旁和主要地鐵站的出口附近,都是賣場。不過,同質性未免高了些。總是以電器3C產品)、服飾、飲食、鐘錶與珠寶店為主,而主要的品牌也就是那麼幾家。這讓整個香港轉化成一座巨型的購物商場shopping mall
2011/4/7/寫於南港

2011年3月7日 星期一

路漫漫其修遠兮:我的學思歷程

[2005-11-18-Princeton 059]

我主要的研究領域或學術專長是宗教史,而走上這條路的因緣,或許是源於童年的經驗。我是1960年出生的,老家在台灣雲林濱海的小村落裡。那是一個充滿「怪力亂神」的環境,一個窮困、不安卻有著無數夢想的年代。在童年的歲月裡,我常會碰到一些頭纏紅巾,胸束八卦肚兜的乩童。他們或吹牛角,或搖銅鈴,或揮劍砍背,或舉釘刺舌,或狂亂而舞。他們顫動不羈的肢體,肆意自恣的步伐,如嬉似泣的言語和表情,在我童稚的心靈中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。

小學畢業之後,我離開了家鄉,到嘉義讀初中(1972-1975),到台北讀高中(1975-1978),然後進入臺灣大學歷史學系(1978-1982)。在都市裡,我不曾忘記乩童,但我逐漸不敢談論或面對這種人物,因為在教育體制之內,他們只是迷信的產物或騙子的代稱。

不過,當我服完兵役,進入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碩士班之後(1984-1987),我便決定透過歷史研究再度親近我童年所熟悉的人物,最後以《漢代的巫者》完成學位論文,並獲聘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助理研究員1987-1995)。而當我遠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(Princeton University)求學之時(1989-1994),我再度以他們為研究對象,最後以《六朝時期江南地區的巫者與巫俗》(Chinese Shamans and Shamanism in the Chiang-nan Area During the Six Dynasties Period (3rd-6th Century A.D.))取得博士學位。回國之後,於1995年升任副研究員,2001年升任研究員,並於2007-2010年借調為國立中興大學歷史學系講座教授兼文學院院長。目前已返回史語所工作。

總而言之,從大一開始到現在,三十餘年之間,我始終沒有離開歷史學界,而我的研究興趣,從研究所階段開始,逐漸由思想史轉向宗教史、身體史和文化史的領域;由巫觋開始,逐步拓展到道教、厲鬼、精魅與神仙信仰,並觸及瘟疫、醫療、頭髮、夢與檳榔的相關議題。從事歷史研究,永遠讓我覺得樂趣無窮,因為,在我看來,時間的隔閡就是一種空間的距離;往昔也就是他鄉與異邦,而歷史研究就是異域旅行,到處充斥著新奇的事物。我們的任務就是要透過各種材料,突破時間、空間和語言、文字的障礙,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。在探索的過程中,我們必須想辦法捨離自己的宗教信仰、族群認同、價值體系、性別意識、時代習性,才能進入異文明的世界,或回到古人的世界,探索過往的時空環境與事物。這是一種艱難的任務,也是一種長期的心智鍛鍊。其中訣竅,我想還是在於不斷的練習,不斷的探索不同的世界與課題、不斷的擴充多種語言與概念工具,不斷的進行人我與古今的對話。
未來三年,我將以「中國中古時期的檳榔文化」為題,從「物質文化」的角度切入,一方面探討檳榔在中國中古時期(約從西元一世紀至十三世紀)的傳佈情形及緣由,包括檳榔的原產地、傳播者及傳播所及之地。另一方面則分析當時中國社會中檳榔食用者的身分(族群屬性及社會階層)、食用的動機與場合,以及食用之風所引起的社會及文化效應。希望這項計畫的研究成果,能有助於各界認識檳榔在早期中國社會的傳佈情形,了解「漢人」嚼食檳榔風尚的形成過程與緣由,並藉以省思檳榔在台灣所引發的生態、經濟、健康、醫療、族群、階層、禮俗與文化等層面的問題。

我絕大多數的研究工作,都是透過申請國科會專題研究計畫或中央研究院的主題研究計畫,獲得補助而完成。即使我原本就任職於研究機構,申請這樣的補助還是必要的。因為,這會迫使我不斷的將研究成果寫成論文,不斷投稿到重要的學術期刊,以便獲得同儕、專家的審閱與修改意見,並藉以累積自己在同行間的「信用」,擴散知識的影響力。有了經過審查而發表或是具有影響力的論著,在申請各種研究補助或是接受評鑑時,比較容易獲得較高的評價。而無論是論著還是研究計畫,最受重視的還是在於研究課題、材料、方法、途徑或觀點的原創性。至於成就之高下,就交由他人評判,不必太在意。

2011/3/7/寫於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

2011年2月6日 星期日

我是不是貓?:《貓的小步舞曲》之三

[2005-11-13  台西的貓]

庚寅年歲末,天寒地凍,台北每一天都灰濛濛、濕冷冷,心情變得陰沉沉的。剛好身體微恙,便藉機告假,提前南下台中,準備過年。其實,我的病只是輕咳、虛弱,雖然出不了遠門,做不了繁重的事,卻行動自如,神智清楚,加上有賢妻照料一切。因此,便躲在家中,閒閒看小說。

首先看的是日本作家夏目漱石1867-1916的《少爺》(《坊ちゃん》),不長不短,幾個小時便看完了。而會在我的書櫃中挑中這一本,還真有點奇妙的因緣。

我喜歡看日本作家的小說,可能是因為大學時代(1978-1982)選修日本語的關係。我的第一位日語老師是蔡華山教授,「日文一」的課程,才上完基本的五十音、基本單字和文法之後,他就開始教小說,並且要我們背誦。我還記得第一篇就是芥川龍之介(1892-1927)的〈蜘蛛の糸〉(〈蜘蛛之絲〉)。他還預告,「日文二」要讀夏目漱石的《吾輩は貓である》(《我是貓》),並要我們先準備。結果,當我在圖書館看到那本書的「重量」之後,便備嚇退了,於是改修謝逸朗教授的「日文二」。然而,謝教授也是以小說為主要教材,至今還印象深刻的是有島武郎1878-1923的童話一房の葡萄(〈一串葡萄〉)

在上了兩年的日文課之後,我便開始閱讀一些中譯本的日本小說,接觸了川端康成(1899-1972)、三島由紀夫(1925-1970)、三蒲綾子(1922-1999)等人的作品,也曾沉迷於宮本武藏(1584?-1645)的劍道世界中。奇妙的是,1991年,我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,參加日文班期末演講比賽,獲得優勝後,竟是從小說家村上春樹(1949-)手中接過獎狀。那一年,他剛好在普大擔任駐校作家,也是我們演講比賽的評審之一。

因此,多年之後,我會在病中選擇日本小說作為讀物,應該不是偶然。而挑選夏目漱石,或許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遁逃之愆。當然,在看完號稱最多日本人看過的《少爺》(1906)之後,我終究也讀完了《我是貓》,只不過這是李永熾老師的中譯本。而即使是中譯本,也讓我心驚膽跳,真慶幸我當年沒去讀日文原文的《吾輩は貓である》(1905),以我的日文程度,以及我當時的日本史知識,我想我不可能讀懂夏目漱石的思想世界。

我是貓》的主角是一隻出生後就被拋棄的貓,後來被一位叫做苦沙彌的學校教師收留,但始終沒被命名。這隻貓,連抓老鼠的本領都沒有,也鬥不過烏鴉,只能虐殺螳螂,欺負秋蟬。牠在家常愛偷吃,看到小偷來,也不吭聲,始終不得寵愛,最後還因偷喝啤酒而醉倒,跌入(或被放進)水甕裡爬不出來,其結局應該就是溺斃在那裡面。

但是,這隻貓,聰明靈巧,能通人語,喜歡竊聽、偷窺,又愛評論。經常譏笑讀書人頑固、愚笨,嘲笑商人勢利、陰險。甚至對於當時(明治維新與日俄大戰之後)日本社會的新興事物和流行文化,如海水浴、大眾澡堂、運動、演講、房屋廣告、教育體制、審美觀等,都一一加以批判,甚至認為上帝「無能」,因為祂無法創造出兩個面貌一模一樣的人。

這隻貓,觀察細密,思想敏捷,洞悉人性,但是,言語尖酸刻薄。這隻貓,自我感覺良好,對其他的人事物,總是冷嘲熱諷,惡言惡語,極具破壞性。

這隻貓,或許就是夏目漱石的化身,也是許多寫作者的化身。年輕的時候,我似乎也寫過這種所謂的「諷刺」文學。但年歲逐漸增長之後,我發現自己似乎還是比較願意服膺「溫柔敦厚」的風格。只是,體內的那隻貓,不知什麼時候還會醒過來。


2011/2/5/立春次日,寫於台中中興大學學人宿舍

2011年2月5日 星期六

歷史與旅行

[2005-10-11 台灣上空]

時間就是空間。
往昔就是他鄉。
歷史研究就是異域旅行。
歷史書寫就是旅遊報導。
旅遊報導就是新聞傳播。
歷史學者、新聞記者與導遊者都是一種媒體(medium),都以「啟蒙」閱聽者為職志。三者可以組同業公會。

後記:好友曹銘宗出身於歷史學系,後來長期擔任新聞記者,退休後,近日又成為有牌的導遊,已正式開業,擬寫「曹導日誌」,問我意見,故草撰數語以贈,並祝他生意興隆。


2011/2/5/立春次日,寫於台中中興大學學人宿舍

2011年1月25日 星期二

寂寞無人問:《貓的小步舞曲》之二


2002年年初,順天堂大學的酒井靜教授受日本厚生省的委託,到台灣來,想要了解台灣的痲瘋病人從日治時期到現在所受到的對待及處境。我和史語所「生命醫療史研究室」的幾位同仁便陪她走訪了由基督教的戴仁壽醫師所創設的八里「樂山園」,以及官設的新莊「樂生療養院」。「樂山園」目前已不收容痲瘋病人,但「樂生」則還有從日治時期一直生活到現在的病人。

110日,樂生的院長親自向我們做簡報,並說「捷運」要動工,院區將被迫拆毀。當時,我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,沒想到,後來卻為了此院的存毀問題引發了社會各界不小的爭辯。如果不是為了「古蹟」的問題,我想,多數民眾大概不會知道在那裏還有一群被「隔離」了超過半世紀的痲瘋病人。而即使力爭要保存院區的人,又有多少人懂得那些病人的痛苦、寂寞和真正的需求呢?那天在院區所拍攝到的貓,顯得格外憂鬱,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個緣故?

初稿寫於2006/12;二稿寫於2011/1/25/南港